【编者按】:

本文节选自日本小说家、芥川龙之介奖得主小川洋子和日本心理治疗奠基人河合隼雄的访谈录《活着,就是创造自己的故事》。作为临床心理学家,河合隼雄一直致力于提供让来访者可以发现自己并活出自己故事的“场域”,但他表示,和小说家不同,临床心理学家不站在创造的一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为对方创造故事。而心理咨询是治疗师和来访者之间一对一的较量,和运动竞技存在相似之处。面对沉默的来访者,“尊重来访者,没有自我添加的成分,也没有打破边界的询问,只是在那里,全身心地陪伴着,而这些,来访者都能感受到。”在河合隼雄看来,心理咨询师并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在工作中经受来自来访者的历练,“被淬炼、被教诲,再被淬炼、再被教诲,如此这般,千锤百炼。”

小川洋子 (佐藤徳昭 摄影)

自命自书

小川:写小说快二十年了,在接受采访时经常会被问到“为什么写小说?”。对此我一度十分苦恼,因为并不觉得自己从事的是一项特别的工作。

人活一世,就不得不直面艰困的现实,有时现实世界令人难以接受,就需要把现实故事化并将其存储在记忆里,以符合自己的期待。这个过程想必每个人都在经历。创作小说,试图通过这一形式来塑造人物形象时,其实就是在提取此前积累的记忆,用语言和故事的形式重新对其加以构建。

一直觉得,临床心理工作就是在帮助无法构建自己故事的人,帮助他们实现这一过程。而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写下去的小说家,其实跟苦恼“该怎么活下去”的平常人并无不同。两者存在某种共通之处。先生您觉得呢?

在帮助他人构建故事这一方面,河合先生无疑是专家,您也一直在与创造故事打交道。而我作为一个创作者,也是在有意识地创造故事。所以今天想和先生您一起聊聊“故事”,这个话题一定会非常有趣。

河合:你刚刚提出的观点,和我的想法非常相似。本人非常重视所谓的“故事”。我也一直致力于提供让大家可以发现自己并活出自己故事的“场域”。因此,找我咨询的来访者一定也会从小说那里得到治愈,获得启发。但我想,那些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的作品,对来访者而言可能就没有什么吸引力。

小川:您之前提到过,会陪伴着来访者进入痛苦之中,而且陷得很深很深。其实小说家在创作时,也会跌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

河合:感觉应该大同小异。只不过小说家进入心灵深处后,最终会将自己捕捉到的东西用文字表达出来。而我们是在倾听别人说话,并等待着他们自己创造些什么。临床心理学家不站在创造的一边。

小说家和我从事的工作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在于,是否“涉及现实的危险性”。在小说中,谁都可以杀死父亲,但在现实中,如果来访者真的杀了自己的父亲,可就不能容忍了。

小川:存在弑父的冲动,却不能任由其实现,这就是需要故事的原因吧。

河合:说的对。所以就需要有人能够理解这个故事。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就像我时常举例说,“少年维特”会死,但歌德常在。

小川:有道理。

河合:因为来访者很有可能走向自杀的道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为对方创造故事,这一点与小说家做的事情完全不同。而这一区别也是有趣之处。

小川:也就是说,先生您会陪伴那些可能会自杀的人,由他们创造出自己的“少年维特”。

河合:比如,活着终究要比死了好、最好还是跟自己心爱的人结婚,这种所谓的常识,我们当然知道。即便如此,也绝不可以被这些所谓的常识束缚手脚。

小川:但应该会忍不住想要倾诉吧。

河合:已经习惯了。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静静地听着,什么都不说。但如果有想说的话,我就会以自己的方式毫不犹豫地说出来。我也是一个长年接受专业训练的人。我能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因为这一点。准确地说,是基于我个人的判断,即“此时,应该是我说的时候了”。所以如果生气了,我也会发火。有时候还会爆粗口,会大喊“滚!”。

小川:来访者发怒的情况多吗?

河合:举不胜举。来访者生气了,我会尽力去消化。或者说,有的时候会隐忍,但有的时候会对骂回去。而这,就是决一胜负的时机。在这一方面,我认为心理咨询和运动竞技非常相似。

小川:完全没有可参照的剧本。

河合:是的。就算有剧本可以照做,也没有用。如果对方的策略更胜一筹,那我们就败了。因为在心理咨询的场景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有时必须“决一死战”,而且是一对一的较量。我觉得,没有足够战斗精神的人,是无法胜任临床心理工作的。

比如,有人在离开咨询室前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道别了”。考虑到具体情况,有时可以说“好吧,再见”。有时就必须说“再坐一会,多聊几句”。如果你说完“好吧,再见”,对方转身就去自杀了,肯定属于最典型的失败案例。同样是回答,方法千变万化。面对同种情况,很多外行人就只有一种回答方式——“可别自杀啊!”。橄榄球运动员平尾诚二曾说,一流的选手往往会有很多选择,而且可以从中迅速选出最佳方法。但是,不入流的选手则认为只有接住球才是唯一正确的答案。他们不知道,有的时候,很有可能传球才是正解。

在这方面,心理咨询与体育运动其实是一回事。我虽然缺乏运动细胞,但特别喜欢观看赛事。

小川:同样是“请你再考虑一下”这句话,可能是选项之一,也可能是唯一选项,在听者那里,体会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河合:认为只有一个答案,除此别无他法,是最要不得的。然而,真的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发现偶然

小川:记得先生您曾写道,有的来访者在治疗过程中,会遇到一些很神奇的“巧合”。

河合:是啊。要是把这些写下来,就会有人觉得这实在是过于顺利了,至少不能写成小说。小说要是太符合常理,现代读者肯定接受不了。但一些来访者真的就是这样。打个比方,就有点像出门就捡到一亿日元的那种感觉。说起来,其实特别有意思。

和别人说起类似的治疗经验,大家的反应一般都是“顺利也可以理解,毕竟偶然无处不在”或者“能遇到这种偶然事件还是因为河合你厉害吧”。但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

小川: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个“偶然”是来访者自己发现的吗?

河合:是因为有一个能够让偶然发生的“场域”存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幸运者自己不是一个预先否定“偶然”的人,特别是在“偶然”即将发生的那一刻。就好比一个坚信路边不可能有东西的人,绝对不会看向路边,他只会目不斜视,大步向前。就算在前进的道路旁边摆上好多宝贝,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捡得到。但相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的人就会突遇惊喜。

小川:也就是说,是去“发现”已经存在的东西。

河合:对。所以想说的是,其实在我们身边有好多好多宝贝,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小川:写小说时,有时就会遇到彻底卡壳的空白状态。如果在这种“真的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的状态里继续思考,就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神游八表,就好像中微子进入了神冈探测器一样。然后,瞬间地,头脑中的白纸上有了一抹颜色,渐而晕染开去。

河合:对。有点像结晶作用,瞬间成形。

小川:这个时候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到底在冥思苦想什么。所以说,完成一部小说时,其实并没有多少“这个小说是自己写的”感觉。

河合:在这点上,咱们很像,我也完全没有来访者是被我治好的感觉。但的确没有几个人能治愈如此之多的来访者,这个我是有感觉的(笑)。虽然有这个自信,但说实话完全没有感觉到是我治愈了他们。

小川:在这个治愈的场域里,需要空气和水。先生您为来访者提供了这些必要的条件啊。

河合:在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之前,我也会因为用力过猛而身心俱疲。很多时候都是一心为对方好,结果过犹不及。但这也是必经之路,想要一开始便能像今天这样得心应手也不现实。拼了命地想要治好对方,或者瞻前顾后、踌躇不决,这些都是无法绕过的门槛。

记得年轻的时候,有次骑自行车去见一个不肯上学的孩子,当时心里想的就是:如果换作经验丰富的咨询界老手,其实去或不去都是一样的,但以我现在的资历,那是非去不可啊。

河合隼雄

能否沉默

小川:一开始就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并提供给对方,肯定很难吧,总会遇到一些无可奈何的迷茫时刻呀。治疗所需的关键线索,想必还是隐藏在和来访者的谈话之中吧。有没有那种完全不说话、始终沉默的人呢?

河合:有啊,当然有。有个有趣的现象,到访的初中生和高中生往往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无法表达。

小川:是没有付诸言辞的话语。

河合:对呀。成年人可以没话找话敷衍过去。要是觉得话头不太对劲,就可以说个“哎呀,外边阴天了”。无论如何,把场面圆过去。但初中生、高中生绝对不会这样。他们只想说自己内心最想说的事儿。但是,苦于找不到相应的词语。对青少年来说,内心的真正想法与能够使用的话语之间存在巨大的落差。我问:“这怎么样?”对面回答说:“不知道。”然后便开始沉默。“那你爸爸呢?”“没什么特别的。”就没有下文了。他们不是在拒绝或敷衍,而是无从表达。

小川:想说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河合:是的。这个时候,如果用类似“你爸爸会不会这么说?”等具体的由头试图让他们开口,对方就会对你更加厌恶。

小川:有点像扔出诱饵。

河合:虽说是诱饵,但其实“父亲”本来就是一种超越言语的存在,他们就会想“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还问”,然后就会非常生气,更加抵触。

小川:提问的人想要尝试去理解对方,就会忍不住说些什么。

河合:的确,提问的人时常会编造故事。越是不专业的人越会如此。比如,对方说:“我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没有经验的心理咨询师可能会应和称:“才三天,那没多长时间啊。一定很快就能再去学校啦。”但你怎么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不是“接下来一百年我也不打算去”(笑)。

小川:也就是说,这个“一定很快就能再去学校”,其实透露了咨询师自己期待的故事。

河合:人就是这样,只有理解一件事情之后才会安心。比如,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每样东西,我们都知道具体是什么,所以坐在这才会感到安心。但是如果提前设置机关,突然间从里面弹出来一个气球,虽说可以照常交谈,但大家肯定会很在意这到底是什么(笑)。不可理解的事情总会让人感到不安,所以越是没经验的人,就越是想要尽快把眼前的事弄清楚了,这样才能安心。

小川:啊,原来如此。

河合:把对方撂在一边,一门心思想要弄清楚自己希望理解的。然后随随便便来一句“能不能从你爸爸那里寻求帮助呢?”,来求助的孩子会觉察到,你和他并未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自然心里嘀咕,进而关闭心扉。到最后,你再来一句“你要加油啊!”,就这么草草了事。

小川:也就是说,只有咨询师一方完成了“理解”的过程。来访者反倒被冷落了,就好比咨询师陪着来访者一起潜入其内心的深井,却突然把对方一个人丢在黑暗中,自己中途离场了。

河合:是的,毫无前兆地中途离场。对了,有趣的经历还有很多。一次,来了一个大块头的高中生。我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对方只是低头沉默不语。后来因为我的一句“啊!高一啊!”,就一下子走进了对方的世界。

小川:还加上一些肢体动作了吧。

河合:是的。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对方都会说:“嗯,高中生。”然后等对方说完,再接着对方的话继续发问。但是这个孩子怎么都不张嘴。这个时候,如果我问“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就会自此远离他的世界。我说:“啊!高一啊!”孩子说:“嗯,高中生。”看似在对话,其实完全没有意义。虽说没什么营养,却可以让我继续停留在他的世界里。

小川:这个时候,重要的不是交换有意义的信息,而是留在孩子的世界里,陪着他。

河合: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一小时的咨询很快就结束了。但除非特别厉害的人,否则沉默一分钟其实都很困难。即便能一言不发,但如果这个时候三心二意,脑子里开始想着“中午吃碗油豆腐汤面吧”,是万万不行的。

小川:来访者也能感受到吗?

河合:绝对能感觉到。如果是全情投入,不说话,只是沉默,那你怎么沉默都行。但如果沉默不语的时候感到了厌烦,或者已经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就得说点什么。因为一旦张口说话,专注力自然就会回来。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说了那句“啊!高一啊!”,因此没有离开对方的世界。一般情况下,对方会接上这个话茬,比如,他要是说“嗯,目前算是吧”,就算比较成功了。

小川:就因为这一句话。

河合:就因为这一句话。这个时候,一般对方会做出“好蠢”之类的回应,但那个孩子并没有这么说。五十分钟过去了,我心里嘀咕:“完了,这回遇见高手了。”然后我问他:“今天没怎么聊,下周还来吗?”他笑着说:“嗯!”我心想:“什么?他下周居然还会来!”过几天他母亲给我打来电话,说这个孩子从来都是阴沉着脸,今天回来时居然露出了笑脸。这位母亲说孩子表示“没有人比老师更了解高中生”。厉害吧!这句话其实也是他不知如何表达的一种表现。其实我完全不了解他。准确地说,他想说的是“没有人比河合先生更尊重高中生的感受”。尊重来访者,没有自我添加的成分,也没有打破边界的询问,只是在那里,全身心地陪伴着,而这些,来访者都能感受到。

制作沙盘

小川:如果对方实在无话可说,您就会使用“箱庭疗法”,是这样吗?

河合:对。有一次来了一个初中生,这孩子基本上没怎么说话,后来看他做沙盘,觉得他太了不起了。着实让人大吃一惊,而且特别感动。

小川:心理治疗师感受沙盘作品,也有使人感动和使人无聊的区别吗?

河合:当然有。普通人带着半开玩笑的心态摆出来的沙盘是最无聊的。换句话说,最会糊弄的就是普通人。反过来,遇到问题的人,恰恰最认真。就算沙盘呈现的是昨天看过的电影中的一幕,属于你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部分也还是会完完全全地呈现出来。所以,在刚开始引入箱庭疗法时,我就要求其他治疗师“不要做解释,只要关注制作过程,感受沙盘作品就好”。

小川:治疗师不要做解释。

河合:以前看过一个箱庭治疗的幻灯片。怎么看都没有发现问题,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某人的朋友半开玩笑做出来的。

小川:能如此直观地呈现出来?这么说,语言作为工具反而受限啊。

河合:全都能呈现出来,甚至精准到恐怖的地步。一般来说,语言是可以骗人的。见到一个无比厌恶的人,嘴上还是可以说“很高兴见到你”。但脸上的表情一般会出卖你(笑)。有的时候嘴上说“啊,不用不用”,手已经伸出去了(笑)。一样的道理,沙盘作品呈现出来的东西要比语言真实得多。但许多正常人总是半真半假地糊弄着去做,参加工作后大家不都是这样嘛,不对付的话就没法在社会上生存。

小川:人们需要用一套周密的理论或道德观念来保护自己。

河合:也就是戴着人格面具去活。但即便是普通人,有时也会在做沙盘时露出马脚,之前就有人建议我尝试给像小川你这样的作家做沙盘。

小川:很好奇结果会怎么样,如果给作家做了的话。

河合:我当时就果断回绝了。如果是彼此私交甚好,又真的想做,还是会有不错的效果。但如果只是出版社提出的建议,那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有个事特别有趣。画家安野光雅有一次来找我,说特别想看看沙盘游戏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就想,安野先生要是做了沙盘那还得了,于是就跟他说:“您可千万别做啊!”他一边说:“我不做,我不做。”另一边,手已经开始在摸沙子了。我一看就知道他已经进入沙盘表达的世界里了。我心想:“哎呀,看来已经开始了。”他一会儿摸摸沙子,一会儿拿起来一小撮,一幅完全沉浸其中的样子。虽然并没有真做,但其实他已经进入沙盘游戏的世界。就这样,足足有二十多分钟。我心想:“好厉害啊!”正在那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好在安野自己回过神来了,没有再做下去。

小川:沙盘游戏的沙框里,是铺着沙子吗?

河合:对,是沙子。做一次就知道了。触碰到沙子的那一刻,心一下子就打开了。童年的记忆也会浮现出来。然后你可以在那上面做任何东西。

小川:说起来,玩沙子对孩子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经历吧。

河合:是啊,非常重要。因为你给原本无形的东西赋予了形状,这就相当于在创造天地。在一次国际心理学会议上,我曾经做了关于世界各地“开天辟地”的故事和箱庭疗法的演讲,还给大家展示了各种各样的沙盘作品。当我们把沙框里的沙子挪开,底部会呈现出天蓝色。你可以发挥想象,比如,有水从蓝色的底部涌现出来,你也可以把蓝色的边框看作天空。那样的话,边框与沙子之间自然形成了“天与地”的分界线。这样想来,制作沙盘游戏的过程,其实就是在“开天辟地”啊。

小川:也就是在创造神话啊。

河合:对。可以说是在创造这个人自己的故事。

有一次来访者做沙盘,特别受触动。当时有一位情况非常严重的来访者,可以说他遭遇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当时就感觉真的无能为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我黔驴技穷之时,忽然急中生智:“要不要试试沙盘游戏?”没想到对方做的作品太有感觉了。我心想:“这回有救了!”不由得喜上眉梢。一周后再见到他时,我又问:“今天要不要再做一次沙盘?”“可以!”他答道,然后还加了一句:“老师,你上周看我做沙盘的时候,是不是就觉得我这回有救了?”

小川:好可怕。

河合:不得了吧!那之后他还说:“我来不是为了治病。”

小川:太厉害了,感觉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啊。

河合:至少比我要高一个层次(笑)。然后我问他:“那为什么来这里?”他回答说:“我就是为了来这里而来这里。”

小川:有点宗教的意味。

河合:是啊。真的很了不起。那时特别震撼。

小川:这么说来,心理咨询师是不是也会因为陪伴来访者而走得越来越远?

河合:不仅如此,我们还经常被来访者打磨。就像作家在写作过程中会不断成长一样。给我们最大历练的,就是来访者。

小川:心理咨询师并不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将来访者向上拽,对吧?

河合:完全没有向上拽别人的感觉。被淬炼、被教诲,再被淬炼、再被教诲,如此这般,千锤百炼。这才更像是事情的原委。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来做咨询,所以没有可以借鉴的先例。

小川:就像体育比赛一样,每一场面对的局势都不一样。

河合:的确。但是会有显著的强弱之分。虽然情况一般会和我的想法吻合,但也会有各种突发情况发生。有时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另类的人,比如,刚刚提到的那位,“我来不是为了治病”这句话说得精妙绝伦。

小川:“我就是为了来这里而来这里。”

河合:是啊。

(本文选摘自《活着,就是创造自己的故事》一书,澎湃新闻经出版社授权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