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充满不确定的现实世界,文学能做些什么?在近日的第十届北京十月文学月启动仪式上,作家阿来、麦家、刘亮程分享了他们的观点。

阿来
阿来注意到,今天的文学从业者很喜欢谈论AI时代的写作,也总有科学家宽慰作家说AI只是提供了一些辅助。“但是,今天的AI已经给我们的未来提供一个巨大的不确定性。当然,如果我们是乐观主义者,我们可以说它提供了一种巨大的可能性,可能性和不确定性其实都是同一个词。”
但他希望大家注意到AI时代带来的警醒,以及将来文化市场必然的两端分化。在互联网时代到来的时候,大家已经看到了这种分化的苗头。“互联网上大量提供的这些娱乐性的产品,你要跟他讲审美性,讲思想性,讲跟现实的关联,他信吗?不信,他有另外的原则在指导。”
因此,阿来认为今天的文学还有一个比过去更沉重的责任,就是保卫甚至是捍卫人类的主观创造性,创造性的精神,而不是被娱乐以及太过厉害的商业资本的驱动所淹没。

麦家
麦家提出“生活充满假象,而小说追求真实”。在他看来,虽然小说来自虚构,但小说必须要完成的一个任务是真实,这也是海明威为什么说:“我不允许任何不真实进入我的小说”。
但是,生活无奇不有,生活充满了假象、乱象、怪象。“我们能说哪一件事情是不真实的然后不允许它出现吗?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因为生活的特权就是它可以让任何东西发生。”
麦家说,小说也许就像一个钢铁工人,生活则是铁矿石。把铁矿石提炼成铁,这是一些初级的小说家或者一般的小说家;更高级的小说家可以把铁进一步提炼,把铁里面的大量的更多的碳分子剥离出去,变成钢。“他不停地提炼,不停地让生活里那种属于人本身恒常的、像钻石一样永流传的东西,真情、真意、人心所向的美,人心所向的善,把这些东西提炼出来,这是我们要完成的任务,这也是生活和文学或者生活和小说之间的差别。”

刘亮程
刘亮程直言,作为一个作家,他的一只脚在现实中脚踏实地地在干地上的活,另一只脚在文学虚构和虚无中一次一次地走得足够远。“我的写作总是这样,只要我真实地握住过生活,那么我便可以在文学中远行,一次次走到我的语言的尽头,看见我虚构的世界是如此被安置在那个文学中。”
在日常生活中,刘亮程喜欢干各种农活。他有一个工具房,每当写作虚无时,他便会拾起工具,在园子里干活。“我想真实地抚摸到自己曾书写的那些词。我写过麦地,无边无际的麦地,当我把麦子写到足够远时,我便会回到我们村庄边的麦田中,去看麦子生长,去看麦子饱满,去看麦子干瘪。”
他认为文学可以有一万种虚构,但是只有一种现实或者真实,这个真实就是大地,这个真实就是大地上人们生生不息的生活。语言可以一次次让生活重新发生,但是语言也需要一次次地回乡,回到大地,回到生活,回到我们更为真实的现实。

